杏树
◇任学良
我记得七八岁的时候老家大门左手有一株老杏树，父亲说是他爷爷亲手栽下的，已有近80年的树龄了。
【品味四方】门前那株老杏树
杏树
◇任学良
我记得七八岁的时候老家大门左手有一株老杏树，父亲说是他爷爷亲手栽下的，已有近80年的树龄了。老杏树虽然有点老，但仍然枝繁叶茂，每年的夏季挂满了金灿灿的黄杏，只是个头不太大，也不知叫什么品种，反正很好吃。
每到杏子熟了的时候，父亲每天挑着摘一些熟透了的给我们兄弟姐妹们分享。自家吃不了，父亲便一小筐一小筐地送给左邻右舍品尝。父亲经常在老杏树下喜滋滋地望着巨大的树冠，向邻居们夸赞这株老杏树是棵宝树，我们姊妹们也为自家能有这样一株老杏树而引以为傲。
有一年，三叔住的土窑洞由于窑顶排水不畅而渗漏需维修，他便搬到我们院子里住。三叔住进来后，说这株老杏树之所以结的杏个子小，是没有修剪的缘故，他要给修剪一下。
父亲再三劝阻，三叔不听，当年秋天将老杏树碗口粗细的两个大树杈愣是给锯了下来。父亲见老杏树两个锯口面积太大，恐怕树身散发水分太多，就用红胶泥封住并用烂麻袋缠裹好。第二年春天，老杏树发芽出叶明显比往年迟，树的叶子似乎小了些，杏花开得也比往年少。为此，父亲还专门为老杏树施了农家肥。
但三叔却自信地说，别看它花开得少，但杏子的个头是一定要大的。
夏天到了，老杏树上的杏子熟了，产量比往年明显减少了，个头也没有增大。邻居们私下议论着，定是三叔的修剪使老杏树伤了元气。
然而三叔还是撑着面子说，问题出在修剪不到位，他还要继续修剪这株老杏树。这年秋季树叶子刚刚掉完，三叔拿着锯子和斧头又来到老杏树下。巩五叔、安九爷等人劝说无效，他又麻利轻巧地攀爬上老杏树，锯子斧头齐上阵，在老人们不住失望摇头的仰望中，三叔又将老杏树的两个巨臂卸了下来，这回老杏树巨大的树冠少了三分之一，显得不伦不类。
老父亲又用粗壮的老手从沟底下挖来了稀胶泥，小心翼翼地涂在老杏树的锯口处。
第二年春天，老杏树始终没有发芽，尽管三叔说得天花乱坠，老杏树就是不发芽。老杏树确确实实是死了。
村里人都说是三叔修剪过度，树体水分散失殆尽而亡。父亲有好几次站在老杏树下眼眶湿湿的，母亲和我们也为与我们朝夕相处几十年，每年给我们奉献可口美味黄杏的老树的枯死而落泪。而三叔在背地里却说老杏树是老死的，与他的修剪无关。
但每逢看见人们在老杏树下谈论时，三叔总是低着头绕开大家。
我的老父亲始终不忍心将枯死的老杏树锯掉，或者也是企望它能死而复生。
40多年来，父母亲走了，三叔也走了，村里当年的老人们大部分都走了。经过40多年的风吹雨打，老杏树也只剩下1米多高的树桩了……我每年回老家给父母亲上坟，总要到老院子内看看，总要在门口用手抚摸老杏树的枯树桩。
每次抚摸老杏树的枯树桩，似乎隐隐约约听到耳边有低语声，这声音是来自父母亲，还是来自村中的巩五叔、安九爷等老者？莫非是老杏树的“呜呜”哀叹声？
老杏树啊，我永远的思念，我揪心的乡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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